参横梦觉

没有大纲,后续随缘,时刻准备跑路

【离霄】夙愿了(三)

莫离骚×霁寒霄

霁寒霄单性转

霁寒霄单性转

霁寒霄单性转

其他预警:霁云性转,比较寡妇文学

因为没考据所以算架空的伪民国背景,一些请随意解读的暗示

前文:  


[三]


自那日回返剑宗后霁云就一直闷在学堂,忽然开窍似的收了心,连下午莫离骚带头偷闲也不再跟着,每日独自郁郁地在屋子里多写一篇文章。


莫离骚看过她这几天新写的东西,提笔工工整整评了八个字:不情不愿,不如睡觉。霁云接过还给她的几页稿纸,看了上面的批语也不问原因,叹口气就将纸收进挎包。


“被批评了,你不高兴。”

“没有,我确实写得不好。”

“考前紧张在所难免,你不必逼自己太过。”

“先生……我是真心想出镇。”霁云咬了咬牙,没忍住心里话,“听过先生说的外面那方天地,就算这次轮不到我,我也不可能断了这念想了。”

“想出去见识见识总是好的,但无需把结果看得过重,失了平常心。出镇的路就在那里,等修好了,你想离开,顺着路一直往前行即可。”

“可我不能一走了之。”霁云回道。莫离骚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,也有之后数十年不再回返的洒脱,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放下一切说走就走。霁云甚至偶尔觉得她不属于剑宗,也不属于这镇子,只要霁寒霄还坚持住在镇外,那方牌位,那袭旗袍就总能勾住她,叫她离开家族,离开镇子上与她朝夕相伴的一切。


莫离骚站起身,拍拍霁云肩膀:“我想,她既然决定送你来念书参加考试,总归是希望你有机会离开的。”

“或许吧。”霁云又叹口气,心想又或者她只是想让我有几分像你,而这是她唯一的法子。

“唉声叹气老得快。”莫离骚摘下挂在墙上的草帽,打开房门向书堂院内的躺椅走去,“好好睡个午觉,等下午深渊回来了,你们一起放风筝去。”话音刚落,院门外就扑进来一团粉,直冲到莫离骚面前才堪堪停住。飞渊喘匀了气,笑问师徒二人想她不曾,答案自然是想念非常。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,举起手里的纸包:“答对了,奖励你们市集上新出炉的糖糕。”


莫离骚捻起一块,咬了一口嫌甜,顺手将剩下的放在了躺椅边的矮桌上。霁云被飞渊盯着,苦着脸吃了块整的,借口要给莫离骚添茶才赶忙逃出屋子。


“爹去世后娘亲孤僻了许多,当日若有冒犯之处,还请先生别放在心上。”霁云倒过水后端着茶壶立在躺椅旁。她想起莫离骚那日不告而别先行一步,怕是霁寒霄又没按捺住脾气。这会儿她惦记着下午出去放风筝,不再像前几天般郁结于心,便又想起这事来。虽是迟了数日,霁云还是试图补救一番。只是莫离骚的脸被草帽遮了个全,霁云看不见他听到这话时的反应。

“嗯?可是你母亲她很喜欢我啊。”莫离骚声音闷闷从草帽下传来,还带着几分不解。

霁云手里的茶壶一个没端稳,险些淋了莫离骚一头。“莫先生?”

“我性情温和,待人友善,不会有人不喜欢我。”莫离骚把草帽往上半张脸抬抬,露出张嘴来抿茶,“而且她还说对我钦慕已久,想必早就中意敖鹰选我做你老师。”


霁云一滞,她当然知晓霁寒霄性子,可这话中真意不便由她向莫离骚解释,因此只道声午安结束了交谈,便回屋内与飞渊准备一起趴在书桌上午休。


莫离骚放下茶,拿起小桌上的蒲扇慢摇,片刻后呼吸渐渐悠长。




往日莫离骚还要再多睡小半个时辰,今日却提前拿开了挡太阳的草帽。莫离骚看着门口怔怔望了他不知多久的女人:“你来看霁子吗?”

“不。”霁寒霄站在门槛外的阴影里神色幽幽,回答惜字如金得很。

“那是来找我?”

“你说呢?”霁寒霄反问他,弯腰拿起搁在脚边的箱子,正是莫离骚前些日子提去她家的那个。

莫离骚支着身子坐起来,一脸恍然大悟:“我忘了。”

霁寒霄迈进院门的脚步一顿,苍白的脸上立刻泛起一层薄红,她冷笑一声:“是了,我向来不值得你记住。”

莫离骚诚恳道:“但我记得我没衣裳穿。”


霁寒霄将箱子双手提在身前,云肩下露出两截纤细苍白的胳膊。自进门后她每一步都走得缓慢,又带着一股犹豫后的坚决。步履摇曳间,偶尔露出的丝袜罗口和绣鞋鞋面上都绣了浓艳的花。莫离骚爱惜身体,并不近视,因而无意间扫到她行走间露出的点点艳色时,一眼便看清了那些是红梅,他心知这样瞧一个寡妇的打扮实在不得体,匆匆收回目光,端起茶盏低头抿了口茶。


直到裙角快碰着莫离骚的鞋尖,她才停下脚步,垂着眼继续道:“天之道,我来见你。”


莫离骚被她这股子莫名其妙的郑重感染到,他抚平衣褶,认认真真地“嗯”了一声作为回应,才继续伸手去接霁寒霄手中的箱子。提手小巧,一接一递间莫离骚的手指划过霁寒霄的手背,后者被这短短一瞬的碰触惊起一阵颤栗,在莫离骚拿稳箱子前猛然缩回了手。


箱子“嘭”的一声滑脱了手砸在地上,莫离骚慢吞吞把它重新提了起来,颠了颠:“很重吗?”

霁寒霄别过头:“你说呢?”

“哦。”

霁寒霄回过头瞪他,摊开手掌让他看清手指上的勒痕:“只有一声‘哦’?”

莫离骚还带着些午歇的困意,揉揉眼睛观察了这只手片刻,除了勒痕,指腹上还有薄茧和细小的裂口,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后想到了什么:“你稍等。”语罢站起身,提着箱子头也不回就进屋去了。


霁寒霄在莫离骚起身前已经下意识多后退了半步,可依然闻到了莫离骚身上混着茶香的古龙水味。霁寒霄忽然有些懊恼那箱子衣服只在她的衣柜里呆了一个晚上,时间太短,无论是自己的旗袍还是莫离骚的洋装,都没能彻底沾染上彼此的气味。喷古龙水的男人她也遇见几个,为什么只有天之道身上的味道在引诱她?或许是从家走来镇上的路程太远,又或许是什么旁的原因,霁寒霄此时有些站不住,她扶着躺椅扶手坐了下来,又在几个呼吸后任由自己陷入莫离骚残留的温度中。她望着小桌上剩下的半块糕点,缓缓环抱住自己,压抑地溢出几声短促喘息。


“你想吃吗?屋里还有。”莫离骚回来得很快,看见霁寒霄盯着糖糕出神,好心提醒道。

霁寒霄“腾”的一声坐了起来,裙下的那枝红梅又晃过莫离骚的眼,莫离骚侧过脸去看关着的屋门,待霁寒霄坐得妥贴了才又回过头问她:“你要去屋里和霁子她们一起歇息吗?这是我的躺椅。”


“不必了。”霁寒霄闷闷道,朝莫离骚手里的东西扬了扬下巴,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是护手霜。”莫离骚拧开盖子挤出一点白色的乳膏,示意霁寒霄伸出手,“擦一点会好受些。”


霁寒霄涂抹着这一点白,直至双手都覆上光泽也未停下十指的揉搓交缠。她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手,因为提熨斗不方便,她近日都未染指甲,偶尔一次的护养丝毫盖不住岁月在手上留下的痕迹。霁寒霄放下手,抬头望着面前的男人,怅惘道:“天之道,我老了。”

“嗯。你确实比我年长。”

“可我当年刚刚及笄,”霁寒霄撇开眼,留给莫离骚一个落寞的侧脸,“正是云儿现在这般年纪。”

“嗯……所以你老了。”莫离骚沉吟,仿佛在试图体会为人母的心情。

“你!”霁寒霄一记眼刀飞来,苍白的脸色上立刻多了不少活气,她狠锤了下扶手泄愤,刚才的愁绪荡然无存,“你另只手里的袋子又是什么?”


莫离骚打开束口袋,从里面倒出数枚银币,想了想,又添了两枚。“我按着我家那边的行情算了价钱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霁寒霄眉心蹙起,脸色也冷淡下来。

“帮我打理衣服,辛苦你了。”

“天之道,天之道……”霁寒霄抖着嘴唇,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从躺椅上起身,站不稳似的晃了晃,显然是动了真怒。她气得眼尾泛红也不肯移开瞪视莫离骚的目光,半晌冷笑着问:“你准备给我多少?”

“十二块,够吗?”


霁寒霄接过这十二枚银币,甚至还单挑出一枚验了验成色,她收紧了拿钱的手,反问他:“你说呢?”

“不够吗?”莫离骚倒是痛快,直接递过钱袋,“我不了解,也忘了问鹰犬师兄,你自己拿吧。”

“天之道,我丈夫死后一年有余,我和云儿一件新衣都未买过。”霁寒霄看着面前的钱袋,布料比她所有旗袍用的都华贵,“那会儿夜深的时候我偶尔会想,这般境遇到底有多少是你害的。”

“我当时离你千万里,并不能害人。”


“可你就是有这样的本事,”霁寒霄挺直了身体,仍是比莫离骚矮了半个头。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斯文随和的人,想起年少时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偷见他,她穿着自己新绣的衣裳,顶着晌午的太阳一路避开旁人跑到学堂,却只敢从门缝里瞧一瞧他绣着织金云纹的衣摆,“三十年前你毁了婚约一去不返,我那时候整日想的都是……后来又过了这么多年,我好不容易……我几乎就要拥有不被你影响的人生了,我几乎……”越说越被陈年旧怨哽住喉,霁寒霄望着面前无知无觉递过钱的人,目光盈盈。


“而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,就是为了拿钱羞辱现在这样的我吗!”近乎是歇斯底里,向来带着沙哑的嗓音此刻变得尖利,霁寒霄高举起手里的银币,攒足了劲要往前掼去,可她看着莫离骚这张脸,临脱手时又改了方向,十二枚银币夹杂着恨叮叮当当地砸在了莫离骚脚边。


霁寒霄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,在莫离骚有所反应之前跑出了学堂。


霁云被这声响吵醒,揉着眼睛把屋门开了条缝。

莫离骚冲霁云挥挥手,示意她继续去睡,而后看着滚得满院子的银币摇头:“自说自话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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